100.第100章 白袍映月【一更】

    这是极其少见的琴音，抚琴之人安了听者心，独将自己的一庭凄冷曝露在外，这琴声清净淡雅，似乎平了万川江海，却让人听了万念俱空，顿感孤独萧瑟。

    高山流水般的曲调，旷古悠长，如此无情无感的音律，若是凡人听了，定会无欲无求，心如止水，只是这青峦向来寂静，哪里来的琴声？

    这几月夜里的事情并不算少，镜妖娆想去查看，又想起前两月坠入浮生池后的森凉刺骨之感，顿生畏然。

    刚要踏上窗棂的脚，就这样生生又收了回来，万一又是什么稀奇古怪之人，那她岂不是又给师父添乱？！

    浮生殿上，琴声并没有被镜妖娆的动作打搅，一曲琴瑟音平生寂寥，自苍穹而落，绕梁三尺。

    那琴音像是一串串宁和幽远的安魂符，安人魂魄，宁人气怨，虽说空灵孤寂得不像是真的，却止不住人要去探究的心思，伫听寒声。

    师父不是在殿里，若真是坏人，师父便也能听见啊！

    想到这一层，镜妖娆放下心来，翻身一跃便到了窗外，仰头望着月华之下色寒如铁的琉璃瓦。

    琴音应当是从殿上传来，抚琴之人定在屋顶，镜妖娆微调内息让自己虚浮起来，无声之间，便已落在了殿顶上。

    殿上之人，空灵胜曲，银色的月华落在如墨缎发上，寂寒又胜浮生池水，那一袭白衣飘然，仿佛辟了六界烟尘，仅有墨色玉佩垂于腰侧，似与月色相映了千年。

    宿陌尘侧对着她，只见半张清容，微风鼓动起他的白袍，孤傲宛如九天圣人，他望着凤凰林外的六界之河，似是看遍了这万物之生，六合天下的一草一木，仿佛都卑屈在他的眸中，被他怜悯，受他顾爱。

    师父？

    镜妖娆看着眼前之人，微微退了一步，她竟没想到这琴音居然是师父的，如此苍凉寂然；千年一出的玄仙，茕茕孑立于天地间已经孤独了快要两千年，千年来守着苍生，护着天下，却殿内清冷，峰上清寒……

    “妖儿，寒夜不眠，竟又乱跑。”

    镜妖娆还未来得及开口，宿陌尘已然先应了她，他手上的琴音却仍未断，淡眸安然，凝视着界河上的烟波浩渺。

    “师父，明日便要去上天界了，妖儿太兴奋睡不着……”

    她幸觉自己的不困，若非如此，岂能听见师父的琴音寂然？

    “睡不着便出来乱跑，伤刚好便爬墙，难怪你会落入那浮生池中，寒毒再犯，也是自找。”

    宿陌尘的训话咄咄，却没有怒意，镜妖娆吐吐舌头，小心地走到宿陌尘的跟前。

    “师父的琴音真好，为何我就弹不出来呢？”

    “你弹琴太过急躁，拨滚拂混为一团，按散圆又不分章法。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

    镜妖娆很像按着章法来，可她始终觉得琴弦太紧，使不上力啊。

    “师父，妖儿觉得这琴好难控制，拨重了便沉，拨轻了又没声……”

    “也不怪你，古琴常用于乐战之时，琴弦如刃，若是内力用不上，便难以自控。”

    宿陌尘指尖收于弦上，示意她过去，镜妖娆绕坐在古琴边，却见宿陌尘又往旁边挪了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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