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鬼道清城

走，要是从大道走得绕很远的。我心下一紧，不敢再想。

    “第三条路，是地下电厂火车道！”

    “师傅，这个我知道一点儿，先放放再说！”我咽了口吐沫说道。

    “第四条路，就是大清湖环山鬼道！”

    您就讲讲这个！这个我倒是第一次听说。

    “大清湖环山鬼道，九曲八弯，十三道沟儿，每道沟里都有讲究！”

    “这个我倒是从未听说过。”我不过是才上班不到三年的大学生，我就是那“三分之一”以外的主儿。

    “环山鬼道三庙两宫一地狱，这个你知道？”

    这个我的确知道。事实上这环山路上也的确有这“三庙两宫一地狱”，那是清城旅游局开发的几个景点罢了。“三庙”指的是永安寺、箴言寺和九蹬禅院；“两宫”指的是早已废弃的“康乐宫”饭店和“水晶宫”人体标本展览馆；“地狱”更是远近闻名，八十米长的“九蹬卧佛”，卧佛的肚子里面便是“十八层地狱”人工景观。

    “这环山路的确有点……邪性了！”我幽幽说道。

    师傅吸了口烟，脸色肃然（他一说起这些事总是神经兮兮的！）道：“这环山鬼道上发生过数起车祸，死了不下十人，你说邪性不？！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个，更有蹊跷的事情你不知道！”

    “什么事情？”我哑然失笑。

    “环山鬼道三道沟曾发生过一宗奇事。”

    师傅神秘地看看我吸了口烟，继续他的奇闻怪事。

    “话说十年前，咱们厂子的张三特别喜欢照相，买了个“海鸥”相机到处取景，学习照相技术，整天在清城山里水里跑。一日上午，张三又背着相机跑到大清湖环山鬼道练习照相，就在“三道沟”那，沟里有个小岛叫王八岛，张三摆好相机架子对准王八岛一顿拍照。正起兴儿呢，从环山鬼道的山上就下来两个姑娘，长得蛮漂亮，就像林青霞、张曼玉那种美人儿一样！”

    姜八绺讲故事是有一套的，唾沫星子乱飞，绘声绘色，不由得你不信。

    “那两个姑娘喊住张三，求他给她俩照两张留个纪念！你说这张三也不开眼，那会儿清城还没旅游开发呢，也不想想那两个人是从哪来的，就顺风顺水地拍了几张。完事了姑娘说张三你走，我们还有事情，不过你不要回头，也不要把看见我们、给我们照相的事情说出去。张三也答应了，不过他走了不远就回头了，那两个姑娘凭空就消失了。”

    姜八绺子吸了口香烟，喝了杯茶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讲。

    “张三回到集体宿舍，躺在床上想着那两个照相的美人儿，心里倒是着了魔一样。下午他又想去三道沟王八岛照相，碰碰运气，看还能碰倒那两个美人儿不，结果走到环山鬼道三道沟的路口——就是现在正对着王八岛的那个道口，一辆咱们厂子维修线路的卡车从对面过来，张三一个没注意，咔嚓一下就撂那了，给压死了！”

    我的心一沉，还有这档子事？那个张三我倒是听说过，不过从来没见过其人。

    “事后警察来取证，开卡车的司机说他压根就没看见张三在道口照相！你说邪性不？警察把他的相机当作物证拿回派出所，把里面的照片全洗了出来，你猜猜那两个美女是什么东西？”

    我心里是害怕这种故事的，一会还要下班，还要走“黄泉路”那条近道呢！但心里的惊奇倒是在作祟，便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两只王八！”姜八绺子一脸正色，丝毫没有调笑的意味。

    难道是大清湖里的王八都成了精？变成美女来蛊惑人心来了？我对此不屑一顾。

    “这四条路你可记好了，子夜时候不许走！”

    我点了点头，心下想到：姜八绺子的话是不能信的！不过其中也有道理：三更半夜的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走生肖路出城，但有事情你也必须得走；谁也不会在子夜时候走“黄泉路”，但有突发情况你也得走！谁也不会在半夜去九蹬山里面的地下电厂火车道（那条道早就废弃了，在深山里面。），但是留守值班的也必须上班；谁也不会在半夜时分去水库的环山路去溜达，除非是想碰碰三道沟里面的王八精的狗屎运气！

    姜八绺笑了笑：“逗你玩的，别当真！”

    这还带闹笑话的？下班时候正是子夜十分。在电厂倒运行的人都知道，当真是“鬼道”重重啊，选不好就会误入“鬼途”！

    雪下的真的很大，我身上的羽绒服被风雪几乎吹透了。四条“鬼道”，其中一条就是我回家的近路，走与不走都是两可之间。自行车是骑不了了，只能走。我低着头踩着夜路，伴着昏黄的路灯向家走去。

    想着今天姜八绺子给我讲的清城“鬼道”，真是“受益匪浅”啊！这清城果然是人杰地灵，不仅是除了个“郎太后”（注：金国的一个皇太后），而且也曾经出了两个“王八精”美女……

    我忘记了选择走哪条路，结果我走的又是近路！待路灯没了的时候我才幡然醒悟：横在前面的便是黄泉路！我要逆行走，大概二百多米才能到清城的主街上。

    “就二百米路程，还能有什么事情？！”何况这路我走了两年多了，也不见有什么鬼怪！心中虽然在给自己找借口，眼睛却不敢四处乱看，姜八绺子说过，肩头两盏灯，从哪边回头哪边的灯就回熄灭，鬼就回捉住你的肩！

    前面就是黄泉路“十”字路口，继续向前便是九蹬禅院方向，右拐是向火葬场方向，只有左走才是清城的主街。二百米并不远。我心里忐忑地向左一拐，刚刚走上不到十米，突然脚下似乎踢到了一只空易拉罐，寂静的“鬼道”上忽然响起那易拉罐及其清脆的滚动声音，把我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，嗓子粗一点的话心都能蹦出来，呼吸急促，心跳加速，两条腿象竞走运动员似的走路，怪异得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