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好人与坏人

眼睛，确定是自己的幻觉。记忆中的夙澜从未笑过，即使过年的时候宫里所有的人都喜气洋洋，一派祥和，夙澜依旧挂着万年不变的棺材脸，吓得新来的小宫女老远的就跑开。

    所以，夙澜不会笑，虽然他笑起来一定会很好看……此刻一定是幻觉。因为朝颜分明看到一丝苦涩从夙澜的嘴角划过。

    为什么，会有苦涩？

    她不懂，她发现她从未了解过夙澜，就像夙澜的世界，那永远紧闭的大门，从不对外打开。将她硬生生隔在外面，找不到进去的方式。

    如果她是坏人，那么今天绑架了她，又企图侵犯她的三个男人就是好人吗？

    坏的反义词不是好才对吗？

    朝颜想得头晕目眩，谁是好人？谁是坏人？谁来评定？一边总要灭掉另一边，反正都是互灭，凭什么就有好坏之分？

    这个世界难道不是胜者为王，败者为寇吗？

    “没有关系，宫主，坏人就坏人吧，我们人多的时候，就把他们所谓的好人杀掉……”

    朝颜看着夙澜，艰难的吞咽着口水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四肢越来越冰凉。

    心间忽然空落落的，朝颜鼓起很大的勇气，才敢伸手抓住他。

    “你给我说明白。”

    夙澜稍微顿了一下，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“你为何要这样待我？你性格孤僻我知道，但是你对别人都不是这样！就因为我是你的主子？下属对待主子不是应该很好吗？”

    夙澜道：“那你要我怎样。”

    朝颜的胸腔剧烈起伏，却说不出一句话。

    夙澜冷了一张脸：“放手。”

    朝颜像是傻了一样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她一直无理取闹，心里却是在莫名的害怕，究竟在害怕什么，她自己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“放手。”

    为什么，夙澜是永远一尘不变的冰冷？

    抬头望着圆圆的满月，朝颜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夙澜抱着她，将她小心的放在腿上，一同赏月时的情景。

    往事一一历历在目，像过场的曲目在眼前掠过。

    夙澜是母亲送给她的礼物，夙澜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，夙澜全心全意的守护着她，永远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。

    虽然淡然，却不会像现在这样……冰冷。

    她将他视作爱人，他又当她是什么？

    母亲像她这个年纪时，已经有了三十个男宠，而她迄今为止还是孤家寡人一枚，原因是什么，无需说明。

    她的愿望从来都没有变过。十五年，说长不长，说短不短。她的眼里只有这样一个男人，她虽然表现出很轻浮的样子去调戏他，也曾多次上下其手想尽办法占他的便宜……可是，他始终那样冷冷的，淡淡的，对待她依旧说不出的恭敬，毫无半点亲昵之情。他向来把主仆关系分的很清，朝颜却总在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撕烂他那张……棺材脸！

    虽然这十五年对于夙澜来说不过是眨眼一瞬，对朝颜来说却是生命的全部。

    朝颜窘迫地看着那只被他甩掉的手，突然觉得自己好丢人。